中午,爸爸妈妈收工回家,发现两个女儿都呆在厨房里,他们的目光立刻投到小姐妹的罩衫上。幸亏小姐妹很小心,衣服上没有糊上颜料。问到小姐妹是如何安排时间的,小姐妹回答说,她们给兔子割了一大堆苜蓿,摘了满满两篮豆荚。爸爸妈妈以为她们说的是真话,满脸微笑,非常满意。如果他们凑近点看一看豆荚,他们就会发现豆荚里混杂着一些狗毛、鸭毛,从而会感到奇怪,但是,他们没有那样做。小姐妹还从未见过他们的心情像今天吃午饭时那么好。
“啊!我们真高兴。”他们对女儿说,“瞧你们摘了这么多豆荚,我们的兔子至少三天不愁苜蓿吃了。既然你们干活这样卖力气……”
这时从桌子下面传来一阵咕噜声,打断了他们的话。他们弯腰一看,发现狗像是透不过气来的样子,就问道:“你怎么啦?”
“没什么。”狗说(原来狗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,这使小姐妹吓了一大跳),“完全没什么。我的喉头哽住了。你们知道,哽住了就会这样。我常常以为不嚼就能吞下去……”
“好啦,别啰唆了。”爸爸妈妈说,“我们刚才说什么啦?啊,想起来啦。你们干活卖力。”
他们的话再一次被一阵咕噜声打断了。但是,这次的咕噜声似乎是从门口传来的,不那么引人注意。原来,鸭子把头伸进门缝来,它也忍不住想笑。爸爸妈妈迅速把头转向门口。好在这时鸭子已经逃走了,他们没有看见。然而,这可叫小姐妹着急死啦。
“这大概是一阵风把门吹响了吧。”德尔菲纳说道。
“这完全可能。”爸爸妈妈说,“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?对啦,说到苜蓿和豆荚,我们确实为你们感到自豪。有这样听话、这样爱干活的女儿,真叫人高兴。我们要奖赏你们。你们要知道,我们的意思绝不是不准你们画画儿。今天上午,我们是想试试,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听话,是不是一心一意干活的好孩子。现在我们放心啦,因此,同意你们一下午都画画儿。
小姐妹向爸爸妈妈道谢,不过那声音小得桌子对面都听不见。爸爸妈妈因为愉快,也没有留心到这些小节。直到吃完饭的时候,他们一直都在不停地嘻笑、唱歌、猜谜语。
“两个小姐追两个小姐,永远也追不上。”
小姐妹佯装在猜。由于回忆起上午的事,她们心中感到内疚,就没心思动脑筋了。
“你们猜不着吗?这可简单极啦。承认猜不着了吧?好。谜底是这样的:汽车的两个后轮跟着两个前轮跑。哈哈!”
爸爸妈妈笑得直不起腰来。吃完饭后小姐妹收拾餐具时,他们到牲口棚去,牵驴子驮土豆种。
“喂,驴子呀,该出工啦!”
“非常遗憾,”驴子说,“我只有两条腿,怎么为你们干活呀?”
“两条腿!你跟我们瞎扯什么?”
“唉!就是只有两条腿嘛。我连站起来都困难,可你们还叫我出工。”
主人走过去,凑近驴子一看,它果然只有两条腿——一条前腿和一条后腿。
“啊!真奇怪,这畜生早晨还是好好的四条腿……嗯!咱们去牵牛吧。”
“唉,牛呀!”主人站得老远喊,“只好请你陪我们去上工了。”
“肯定不行了。”昏暗的牲口棚里有两个声音回答道,“真是抱歉,我们没有身子。”
“你们没有身子?”
“最好你们自己过来瞧瞧吧。”
主人走过去,拴牛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。无论凭肉眼看或用手摸,都没有发现牛身,只见两对牛角在喂草架上摇晃。
“这牲口棚里出了什么事呢?真奇怪。咱们瞧瞧马去。”
马拴在牲口棚尽头,那儿光线最暗。
“唉,听话的马儿呀,你愿意陪我们去上工吗?”
“愿为主人效劳。”马回答说,“但是,如果叫我拉车可不行,我太小了。”
“嗯,”又是太小了0
来到牲口棚尽头,爸爸妈妈惊叫了一声。在昏暗中,他们看见稀疏的垫草上站着一匹小得出奇的马,它的整个身子还不到公鸡的一半大。
“我长得娇小可爱,对吧?”它这样对主人说,简直有点像嘲弄他们似的。
“多么不幸啊!”主人悲叹道,“它本来是一头非常标致,非常精悍的牲口啊!可到底出了什么事呢?”
“我不知道,我一点也不明白。”马支支吾吾地回答,神情令人深思。
询问驴子和牛,它们的回答同样含含糊糊。主人意识到畜生们有什么事瞒着他们。主人回到厨房,带着猜疑的神色打量了小姐妹一会儿。每当农庄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儿,他们都首先要责怪小姐妹。
“唉,老实告诉我们,”爸爸妈妈恶狠狠他说道,“我们不在家时,发生了什么事?”
姐妹俩瞠目结舌,吓得要死,只是比了比手势,表示不知道。这时爸爸妈妈四个拳头往桌子上一砸,吼道:“你们到底说不说,小淘气鬼?”
“豆荚,摘豆荚。”德尔菲纳好不容易才小声地迸出了这句话。
“割苜蓿。”玛丽纳特悄声补充说。
“是怎么搞的?驴子只剩下两条腿,牛没了身子,我们那标致的大马,变得只有一只小兔子那么大。这到底怎么回事呀?唉,快讲实话吧。”
小姐妹还不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,一听吓呆了。但她们也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今天上午,她们兴致勃勃地画像,强求她们的模特儿接受她们的写生方式。对于初学画画儿的人,往往会发生这种情况。家畜们却把这种事看得十分认真。由于伤了自尊心,它们回到牲口棚后,一直对牧场上发生的事冥思苦想,以至于它们各自很快变成了画像上那副模样。当然,小姐妹的画并没画错,但引起这场可怕的意外的主要原因,是她们没有听爸爸妈妈的话。她们正打算认错的当儿,一眼看见鸭子从门缝里又是眨眼睛,又是摇头,这使小姐妹稍稍恢复了镇静,结结巴巴地回答说她们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“你们装疯卖傻,”爸爸妈妈说,“好吧,你们就装疯卖傻吧。我们去请兽医来看看。”
小姐妹吓得发抖了。兽医是个非常机灵的人,他只要看一看家畜的眼白,摸一摸它们的四肢和瘤胃,就会弄清问题的真相。姐妹俩仿佛已经听到了兽医的声音:“瞧,瞧,我看它们都患了颜料玻今天上午有人画过画儿吗?”用不着说更多的话就会真相大白。
爸爸妈妈出发了。德尔菲纳把刚才发生的事给鸭子讲了,并说出了懂科学的兽医会弄清事情真相的担心。鸭子非常精灵,马上说道:“别耽搁时间,快带上绘画颜料,咱们把变得畸形的家畜领进牧场,重新画过。
小姐妹首先放驴子出来。这事可不容易,因为要驴子只用两只脚走路而又不栽跟斗,是非常困难时;而且到了牧场上还得在它肚子下垫一条凳子,不然,它就立不稳。牵牛倒容易,几乎只是陪着它们走就行了。当时,有一个过路人看见两对牛角悬在空中,穿过院子,感到十分吃惊,但他自作聪明,最终以为是自己的视力减退。当马走出牲口棚时,起初有点害怕与狗见面,狗在它面前显得像一个庞然大物。可它立刻觉得好笑,说:“我周围的一切真大呀,我的个子却是小小的,真有意思!”
但它转眼又改变了看法,因为公鸡看见可怜的小马,气冲冲地跑到它面前,凑近它的耳朵说:“啊!啊,先生,咱们是冤家路窄哟。但愿你没忘记,我说过要揍你。”
小马吓得浑身颤粟。鸭子想竭力劝和,但无济于事。小姐妹却哭笑不得。
“让开,”狗说,“我把它吃了。”
狗露出撩牙,向公鸡扑过去。公鸡没吭一声就逃走了,逃得老远老远的。可怜的公鸡,躲藏了三天,大家才又看到它。它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。